爱民机械厂建厂5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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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我的爷爷——丛大镛
丛越
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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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此文的契机是爷爷最后工作过的老单位爱民机械厂建厂五十周年,爷爷1971年至1986年在这里工作,担任过党委书记、厂长等职。爷爷应该算是位老革命,年幼就做工学徒,后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经历了最颠沛流离的一段峥嵘岁月,之后投身国防工业建设,参加组建江西国防工业最早的“三线厂”,从此奋斗在大山之中。戎马疆场二十余年,深山建业又二十余年。这寥寥数行当然写不出这其中的万分之一,可我对于爷爷的记忆是爷爷离休之后的那些日子。

  今年冬天特别冷。我记得那时候爱民厂的冬天也是冷的。可是冬日的暖阳却亦如寒冷一般让人记忆深刻。快到正午的时候,爷爷经常带着我拎着小板凳,坐到我们家菜地后头的高地上去晒太阳,爷爷讲故事也好我在一旁挖挖泥土也好,总之是一段很惬意的时光。等到中午下班,整个厂里回荡起歌唱祖国的旋律,然后工厂的大路上就涌出职工骑车下班的队伍,爷爷会站起身远望,我已经记不清他当时说了什么亦或者脸上是什么表情。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虽然眺望的是前方可是那何尝又不是回望过去,回望与这些职工一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奋斗和工作的日子,在爷爷这一辈人眼里,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并不是一句口号。虽然离休后生活比以前清闲了很多,可以多一些时间锻炼锻炼身体与孙儿嬉乐,但是爷爷还是乐意闲不下来……

  全家搬到南昌之后,离开了老单位爷爷总是很挂念着。那时经常会有厂里的老同事来看望爷爷,爷爷总是特别高兴,厂子发展得好不好?以前的老同事都过得怎么样?厂里有什么新举措、新产品?不厌其烦地问这问那,心系老单位的心情一览无余。

  我爱听爷爷说过去的事,虽然在爱民厂生活的时候我还很小记的事情不多,但是听爷爷说故事是我最喜欢的乐事。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放学后的我便常常跑到爷爷奶奶的房间缠着爷爷玩闹。初中期末考试前,我总花好长时间背政治,背书什么对孩子来说总是枯燥无趣的,爷爷见我背的走神便叫我拿着书到阳台上背给他听。背着背着又卡壳了,我无奈又调皮的翻翻眼睛抿了抿嘴。爷爷不说教,只说这背书不能死背,这书上的历史是活的。问我知道不知道他头上那个疤是哪来的。我摇摇头不知道,他云淡风轻地却又煞有介事的语气说是弹片打的。那是爷爷当班长的时候带领全班战士为了守住一处碉堡,被日本鬼子打伤的,当时所有战士包括爷爷都负伤了,可最终还是齐心协力地守住了阵地。小小的我当时心中突然一阵颤动,身处和平年代的我从来不知道战争为何物,只从电视和书中看到过些许描述。原来爷爷也是经历过战场厮杀并且曾死里逃生的啊……“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浦东战役”这些爷爷参加过的战役在我小小的脑海中立马呈现出很多鲜活的场景。又听爷爷说故事似的说了些以前的事情,十四岁离家背井去大连学徒做翻砂工、制铁工,吃苦受打骂,十九岁入伍参加革命……突然觉得背书也不是那么枯燥,原来这历史文字背后都是有这样那样的故事的。所以那时候初中三年,爷爷一直是我的背书监督员,周末午后阳台的小方桌旁经常就是爷爷和我的地盘,我时而对答如流时而抓耳挠腮,而爷爷经常一边听我背一边转着脑袋仿佛听他喜爱的京戏一般,打着不存在的拍子……

  爷爷留给我的回忆实在太多,比如说我初中上课的学校离家比小学一下子远了许多,要多半个小时的路,而有一天爷爷兴致勃勃地带着我抄了一条近道,一下子能节约十分钟,那条小道曲折不知是爷爷默默试探了多少次比较过多少次找到的新路。而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我沾沾自喜地带着同路的小伙伴走了三年啊。以前写完作业,我就喜欢去阳台看着爷爷用各种已经没用的旧材料去重新修理创造,做个小凳子;又或者把纱门重新做个挡板;花盆做个托架;做个晾衣服的衣架……

小时候的我觉得爷爷有一双神奇的双手会“变废为宝”,却不知道这是因为爷爷有着从小做工的经历和勤劳节俭的内心。还有,我们家住的这个大院子,虽然邻里之间都一直和睦可也免不了有时会有一些纠纷,爷爷常被居委会选为院内的调解员。有个小纠纷口角什么的,邻居们会来找爷爷评判论理。爷爷总是热心的去开导去“管闲事”为别人出谋划策解决问题。为家人也好,为邻里也好,为老单位也好,正事也好“闲事”也好,爷爷一直都在默默地付出,哪怕离休了到了晚年的时候,也希望能为大家尽点力。他常常教育我要脚踏实地要奋斗进取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而这些说出来像是口号一样的话语其实在爷爷身上是真实的榜样。

  在每个人的心中爷爷都有不同的形容词吧。于我看来,爷爷是个慈爱又可亲的人,陪我成长、教我道理、为我树立榜样;是令人敬重伟大的人,为革命洒热血为国防工业建设付出毕生的心血;是给我血脉的人,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我血缘上的爷爷,而是在我的成长中,爷爷的教育和那些岁月印在我的骨肉里,铸成了现在的我。我想,那是不灭的明灯,照耀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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